杨桃: 五棱形的软体翠玉
汪鹤年
微带寒意的秋风中，纷纷扬扬的黄叶一片片地飘舞着，像是在向曾经火热的夏季告别。而那棵虽不高，却绿叶婆娑的树，却满枝头开满了一簇簇的紫红，一颗颗五棱翠玉般的果实，像顽皮可爱的小精灵从中悄悄地探出头来……她便是曾被海外一些园艺家形象地誉之为“软体翠玉”的杨桃。
杨桃因是外来水果，故最初被称作“洋桃”，后因谐音的缘故而被讹称为“杨桃”、“阳桃”或“羊桃”。《南方草木状》说，因当时的南方人把“棱”叫做“敛”，而杨桃有五条棱，故称其为“五敛子”。 屈大均《广东新语》对其得名缘由则有这样的诠释：“羊桃，其种自大洋来，一曰洋桃。……一名三敛子，亦曰山敛。敛，棱也。俗语讹棱为敛也。亦以其味酸能敛颜色也。有五棱者名五敛。”
至于其他的异称更多，《临海异物志》称作杨桃、五瓣子；《广志》称作三薕；《桂海虞衡志》称作五棱子、羊桃；《本草纲目》谓为阳桃；《生草药性备要》又叫它三菍；《泉州本草》甚至称之为风鼓、鬼桃。此外，因谐音、讹写等缘由，杨桃又有酸五棱、三棱子、三敛、三廉、三稔、山稔、木踏子、泽桃、酸桃、蜜桃杨、梅桃等别名。又因其横切面呈五角星形，故国外又称之为“星梨”。
杨桃原产于南洋热带地区。传入我国大约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。因其性喜高温多湿和半阴环境，忌干冷强风和强日照，故其主要分布在我国东南部的台湾、广西、福建、海南及云南等地，以广东最多。
杨桃是酢浆草科五敛子属热带常绿小乔木或灌木。小枝多而密生，柔软下垂，树姿非常优美。叶片细小，为奇数羽状复叶；圆锥花序生于叶腋或老枝上，花冠近钟形，白色至淡紫色，花瓣倒卵形；果实为肉质浆果，卵状或椭圆状，果大如拳，皮薄而光滑，淡黄绿色，呈五棱状，间有3～6棱；种子白色。明李时珍《本草纲目》对其产地及生物性状等曾有这样的描述：“五敛子出岭南及闽中，闽人呼为阳桃。其大如拳，其色青黄润绿，形甚诡异，状如田家碌碡，上有五棱如刻起，作剑脊形。皮肉脆软，其味初酸久甘，其核如柰。五月熟，一树可得数石，十月再熟。”屈大均《广东新语》中也有“树高五六丈，大者数围，花红色，一蒂数子，七八月间熟，色如蜡”的记述。
杨桃是一种香甜且多汁的水果，其花期长，浆果一年四季交替互生，每年采收三次，七八月为大造，八九月为中造，十月尾造。但品质以7月开花，秋分果熟的为最佳，产量也最高。中秋前后为杨桃的旺产期。杨桃采收分青果、红果两种采收：未充分成熟即采称青果采收；充分成熟，呈红黄色时采收称红果采收。杨桃的外观呈五菱型（少数为六菱型），其果实两头尖。成熟适度的果实，果皮蜡质光滑鲜艳。
杨桃分为甜杨挑和酸杨桃两大类。其中的甜杨桃又可分为“大花”、“中花”、“白壳仔”三个品系。甜杨桃果敛肥厚，常五敛，熟透时深黄色或黄红色，爽脆多汁，味甜似蜜，有清香，适宜生食。可用刀削掉部分菱角，然后切成薄薄的五角星片，直接食用。酸杨桃果大，果瓣薄，常呈现3～5瓣，淡青色或深黄色，果棱瘦削，肉粗，味酸，俗称“三稔”，较少生吃，但可加工为凉果、蜜饯，或作烹调配料，也别有风味。总之，杨桃除鲜吃外，还可加工成果干、果酱及盐水酸杨桃、杨桃汁、糖水杨桃罐头等。
杨桃是一种营养成分较全面的水果，其鲜果含蛋白质、蔗糖、果糖、葡萄糖、苹果酸、草酸、柠檬酸、多种维生素及钙、钾、镁、钠、铁、锌、磷、硒等微量元素。其果汁有促进食欲，帮助消化，治疗皮肤病等药用功效。《岭南杂记》说其能解肉食之毒，又能解岚瘴。《本草纲目》称其可主治风热，并有生津止渴之效。《陆川本草》又说它有疏滞、解毒、凉血等功用，可治口烂，牙痛等症。《本草纲目拾遗》还说：“脯之或白蜜渍之，持至北方，不能水土与疟者，皆可治。”
杨桃可能早在汉代就已成为南方人熟悉的水果。《齐民要术》引三国吴沈莹《临海异物志》便留下了关于杨桃的确切记载：“杨桃，似橄榄，其味甜，五月、十月熟。谚曰：‘杨桃无蹙，一岁三熟。’其色青黄，核如枣核。”从“一岁三熟”的民谚看，其在我国南方的种植已有相当时日。
到了晋代，杨桃已在岭南地区得到广泛种植。西晋文学家嵇含《南方草木状》称：“五敛子，大如木瓜，黄色，皮、肉脆软，味极酸，上有五棱，如刻出，南人呼棱为敛，故以为名。以蜜渍之甘酢而美，出南海。”《齐民要术》引西晋郭义恭《广志》也说：“三薕，似剪羽，长三四寸；皮肥细；缃色。以蜜藏之，味甜酸，可以为酒啖。出交州。正月中熟。”据说这种黄而带青色的水果，每被当地人用蜂蜜渍藏起来制作成蜜饯一类产品，以便随时取用，作为下酒之物。《齐民要术》引晋顾微《广州记》因有“三薕快酢，新说蜜为糁，乃美”之说。
唐代，杨桃已成为广东人“与众果参食”的果品。《本草纲目》引陈祈畅《异物志》云：“三廉出熙安诸郡。南人呼棱为廉，虽名三廉，或有五、六棱者。食之多汁，味甘且酸，尤宜与众果参食。”《新唐书·艺文志》中曾列有陈祈畅《异物志》一卷，可见，《异物志》至迟在唐代以前已经成书；熙安郡，南齐时曾是南海郡（治今广州市）的辖地之一。也就是说，生食杨桃已成为唐代广东人的主要吃法之一。
到了宋代，除广东外，广西一带也成为重要的杨桃产地之一。而且，蜜渍而食仍是主要的吃法。
苏轼就在广东的白水山吃过杨桃，并在《次韵正辅同游白水山》中留下“恣倾白蜜收五棱”的吟咏。意思是杨桃要多放些蜜糖来腌制才好吃。
南宋名臣范成大在记述广南西路静江府（治今广西桂林）一带风土民俗的著作《桂海虞衡志》中，就曾说出产于此地的这种水果长相很怪异：“五棱子，形甚诡异，瓣五出，如田家碌碡状。味酸，久则微甘，闽中谓之羊桃。”
后来，曾在淳熙间任广西静江府县尉的周去非在《岭外代答》一书中，记及当时两广的物产资源时，也提到杨桃这一果品：“五棱子，形甚诡异。瓣五出，如田家碌碡状。皮黄，甚薄。味酸，久则微甘。朴切之，或以蜜渍，始可食。闽中亦有之，谓之羊桃。”
明代，杨桃干开始成为重要的杨桃制品。明顾岕《海槎余录》：“土果曰阳桃，大如拳，绿色明润，五棱并起剑脊，中核如花红子，味带酸，宜于酒后咀嚼之，俗多用晒干，作添案果用。”李时珍《本草纲目》也说：“以蜜渍之，甘酢而美，俗亦晒干以充果食。”
清代，在广东还出现了一种糯杨桃。人们甚至以其为蔬，据说有“辟岚瘴之毒”的功用。同样具有食疗作用的杨桃脯、蜜渍杨桃还被贩售到北方。屈大均《广东新语》就说：“以糯米水浇则甜，名糯羊桃。广人以为蔬，能辟岚瘴之毒。中蛊者，捣自然汁饮，毒即吐出。脯之，或白蜜渍之，持至北方，不能水土与疟者，皆可治。”
如今，在杨桃的吃法上，人们更别多创意，如蛋奶炖杨桃、拔丝杨桃、美式杨桃包、醋渍阳桃、阳桃芡米粥、冰镇杨桃等，就是人们钟爱的新鲜吃法。当然，最好还是在茶余酒后吃几片杨桃，那种口爽神怡的感觉，会让你别有一番滋味。
参考文献（略）
《咱们祖先的瓜果园》（连载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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